Nahaisulan 射耳祭的女性事務 「當男人為射耳祭準備入山數日之際，我們女人也就知道接下來要忙什麼了。」 - 大家都知道布農族射耳祭場面中幾乎是男性的身影，射耳的人是男性、領唱者是男性、祭儀的主導者幾乎都是男性，或許你能略見幾位女性在當中短暫穿梭，但她們卻不會在祭場Ｃ位中停留，而是轉身回到祭場的邊緣角落中，張羅著全家族的酒食。 那麼，隱身在射耳祭中的女性，在看不見的背後，她們進行了哪些事務呢？我們拜訪了Nahaisulan後勤指揮指標人物：cina lahu（胡珠美）及最得力的助手cina miku（王秀圓） ▸｜女生有lavian（領袖）嗎？｜ Lavian一詞為領袖，有能力的帶領者之意，是用於家族組織、工事範圍中對男性領袖的泛稱。女性的工事範圍也有類似的角色，女性中稱之為「masituhas」(兄/姐/前輩之意），這個人通常擁有主導女性勞動的特質與先輩條件，有判斷決策的能力，通常是熟悉祭儀程序且經驗相當豐厚、受人敬重的女長者。不須經過正式推選，而是透過自然彰顯出的能力，讓人信服與認同。 ▸｜最暖心的後勤｜ 在男人歷經數日的山林狩獵回到部落時，婦女們會在路上熱烈迎接，並且由衷地表現內心的喜悅，如果丈夫或是孩子有帶上獵物，更是驕傲。cina lahu說她曾看過家族的女性長輩看到丈夫背負著獵物回來時，高興的手舞足蹈、在周圍跳躍，甚至裙子都打開來，想必是真的很開心呢，這樣的展現叫做cishainan，也是男性在山裡辛苦狩獵回到家後，最暖心的鼓舞。 ▸｜不可或缺的釀酒：cina lahu的釀酒養成故事｜ 「我十六歲就來到王家，當時我叔叔嬸嬸看了我的手，就決定要找我來學習傳承」cina lahu（胡珠美）雲淡風輕的說。在她十六歲那年，叔叔及嬸嬸特別把她叫去，確認她的雙手狀況及交代她做哪些事情後，便把她「關進」廚房裡。cina lahu回憶道：「當時我叔叔嬸嬸把我關在裡面，天氣很熱，廚房裡沒有電風扇，更沒有開窗讓室內通風餒。」還是個孩子的她沒機會抱怨，只顧著要把小米處理好，不斷用雙手翻攪著溫熱的熟米，室內的高溫讓她全身濕透，而且不能喝東西。就在她幾近崩潰之際，叔叔嬸嬸終於把門打開，並開心地告訴她：「妳通過考驗了！」讓當時還是少女的cina lahu恍然大悟，並在心中立下了對釀酒工作的崇高敬意。 也是後來她才知道： 原來釀酒的手不能太會出汗。 釀酒的空間必須保持溫度穩定 釀酒時不能隨便飲食，以免有不該落入酒槽裡的東西，影響了酒釀的口感。 一切一切的謹慎與小心，都是為了要讓給全家族飲用的酒水能夠釀製成功。 而在她接受考驗之前，已經有很多年輕女性未通過試驗，她是當時唯一通過的孩子，也是後來她承接了這樣的使命，一直到她也成為了家族的masituhas，也像當年的叔叔嬸嬸一樣，擔心釀酒文化沒有人傳承。 「現在的釀酒工作不比以前辛苦啦！也不用像我一樣體驗被關在倉庫裡，很方便，所以我一直都有在帶家族媳婦學習釀酒，現在我只要定好時間，王家的媳婦都會自動過來做酒，我也慢慢地退居二線了。」cina lahu臉上出現了自滿又靦腆的微笑，但大家都知道，這個傲氣，都是過去種種的不容易累積的氣場。現在的cina lahu，可是Nahaisulan不可或缺的後勤角色，她的酒釀發酵掌控精準，品質保證的甜美。 「如果說大家在過程中不小心沒有釀製成功，要怎麼辦呢？」像釀酒這麼吃經驗的工序，難道都沒有出包過嗎？（來自館員的擔心提問) 「那是不會發生的！」 cina lahu自信宏亮的說著，彷彿這種擔心都是小事。 「因為我會自己額外再製釀，保證有酒可以喝。」這是為了讓祭典順利進行的責任，也是masituhas具備的察覺與文化特質，cina lahu展現得一覽無遺。 ▸｜女性的酒糟分享文化｜ 布農族的分享文化是大家所皆知的，特別常見於男性主責的分肉文化，但其實女性也有特別的分享事物，那就是釀酒文化囉。 剩下的酒糟保存起來後，還能繼續釀造（第二次釀造的酒特別甜美）。有些人家如果突然需要釀酒，或是要辦活動、接待等等需要快速製酒的需求，就會去找人索取一些酒釀快速促進酒的形成，無形中也成為了女性之間的特有分享文化。 ▸｜後記｜ 在以男性為主的祭儀中，布農族女性幾乎承攬了祭典聖事外的各項雜務，正因著家族女性成員的委身與後勤勞力付出，包辦了一切的需求，才能圓滿了整場祭典的進行，儀式進行的過程嚴謹而自然，女性彷彿無聲的存在，但進入mapulung（報戰功）與isaav tu huzas（飲酒同唱）時，女性聲音在此刻熱情奔放，引領著眾人的酒水歡笑各種情緒，一起為年度祭典劃下濃情依依的句點。